在告亡者真的离开之后。
一个全身被有着淡黄纹路的、深灰的长袍所覆盖的身影,在不知何时变得如梦幻般朦胧的皎洁月光下,一点一点地在古堡的塔尖上缓缓浮现。
那个身影的视线,透过了古堡周围深邃而广袤的寂静森林,注视着告亡者穿过宽阔的环形之河,逐渐远去。
身影唯一没有被深灰长袍上的兜帽的幽深黑暗所覆盖的苍白下巴微微地扬起,嘴唇抿成一条近乎直线的漂亮弧线。
似乎是在微笑。
——他知道,正常的情况下,“现在”他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是,在那位小姐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瞬间,不可避免地,不管她愿意与否,「命运之弦」被拨动了。
因此,精修预言魔法的他,察觉到了异常。
这个异常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对于他而言暂时并不是。
“让我看看能做到什么地步吧,平行的拨弦者哟。”
——肃穆悠远的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期待。
……
两小时后。
英瑟兰王国。
某处地下溶洞。
这一片隐蔽的幽暗之地的顶部,垂挂着数不清的,如野兽尖牙一般突起的淡红尖石。
浅色的血珠从深红的石刺尖端滴落,和着单调而细微的噗噗声,将被淡红菌毯覆盖的地面弄得格外滑腻。
寒冷的空气在洞窟中无声地流动,带着一股浓烈到恐怖的铁锈味。
——那是自地下溶洞的尽头中的池子,呼出的地狱般的微风。
红色的。
那个池中之液体,是红色的。
将洞窟尽头的池子填满的色泽没有一丝杂质,甚至纯粹到单调一般的程度。
——那是刺目的浓郁的粘稠的沉重的如被搅动缓缓形成漩涡的极纯鲜红……
就在这鲜红地狱般的漩涡之中,伸出了一只毫无血色的苍白手臂。
一同出现的还有如跗骨之蛆一般,璀璨而暴虐的银灰光泽,在鲜红之池中掀起了红色的巨浪。
它们一起出现的一瞬间,整个池子中的鲜红色泽,顿时下降了六分之一。
短短三息之内,池子中所有的鲜血消耗一空。
与此同时,墙壁上的红色也随之肉眼可见地飞快褪却。
然后,银灰的光泽,渐渐地消失了。
于是随着鲜红消褪,站立在池中者也显露了真容。
——艾丝拉•布鲁赫。
“异能•永屹苏生……正常发动啊……”
她喃喃自语道。
鲜血是灵魂的通货,生命的货币。
换句话说,在某种程度上,血族自身的鲜血就是自身的意志、思想、记忆,就是自身的存在和生命。
这就是为什么艾丝拉被打到连渣都不剩,但只要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留下了自己的血液,就可以靠异能•永屹苏生复活的原因。
沉默了几分钟后,艾丝拉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她定制的,那个仓促而草率的计划,似乎是成功了。
那是死亡前,模糊的残留印象。
直到刚刚,留在古堡中的法阵因无人维持,终于失去效力后,才让艾丝拉自身的死亡讯息被传递至此处,让异能•永屹苏生发动。
“接下来要推进的计划就很简单了,但问题是……”
究竟是哪个家伙杀了我呢——
这是个问题。
艾丝拉挠了挠头。
……
瞭望市郊区。
这是一辆产自AFF的,有着灰色涂装的M1A2坦克。
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有着苍白发丝和淡灰瞳孔的少女抱着手中的AK-47,躺在狭窄的乘员舱中呼呼大睡。
她头上的猫耳微微抖动了一下。
下一秒,坦克的圆形舱盖打开了。
一个人影从上面探了出来。
“白犬,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完成工作?”
那冰冷的嘶哑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少女眉头微微一皱,抬头仰视上方。
“别叫那个名字……叫我团长,前任团长都嗝屁好久了好吧?我可是现任团长,懂不?”
“好的,白犬。”
“啊啊啊烦死了,说了多少遍你也不听,真是让人不爽。”
少女低声抱怨道。
虽然是在抱怨,话语中却完全没有抱怨的语气,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感。
“至于什么时候出去杀人……别急,应该快了。”
上面的人影耸了耸肩。
下一秒,舱盖关上了。
……
战锤破风,与沉重的风压一并落下,轰击在一个狼人的头颅上。
在噗的一声低沉的闷响中,那个头颅如西瓜般崩裂、粉碎,暗红的血液与灰白的脑浆搅和,向着周遭挥洒,如雨般纷纷落下。
但是乌黑锃亮的AUG突击步枪和AUG5.56毫米轻机枪震耳欲聋的咆哮覆盖了头颅破碎的沉闷响声。
覆甲的教士们手臂稳如泰山,沉稳地扣动着扳机。
被祝福过的圣银子弹在数不清的炽热火舌中脱离枪口。
瓢泼的致命弹雨越过了手持战锤的骑士,将更加遥远之处的魔魂尸、皮风筝和移动骨骸全数撕碎。
覆着银甲的骑士沉默地收回了战锤。
半小时后。
“异端……清理完毕。”
“下一个战场在哪?”
“瞭望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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